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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观真:自然生长

四月 21, 2022

以苎麻承载大漆,独创一种轻盈可透光的当代艺术呈现形式。
撰文/策划:陈元   图片拍摄:吴观真工作室   鸣谢:Philo Art

漆生于自然,苎麻亦是,这种浑然天成的美感总让人感慨。

吴观真

吴观真生于福建,是地道的闽北人。那里素来有用漆的传统,作为中国近现代漆艺中心和中国现代漆画的主要发祥地之一,福建省是中国漆画的典型代表地区。在这样耳濡目染的背景熏陶下,大漆自儿时起便渗透入吴观真的生活日常。

但如何将大漆这种古老而自然的材质,在当下的语境中进行创作和呈现?这是吴观真艺术探索的主线。传统的漆工艺将漆附着于木板或木胎之上,深沉、坚硬,比起创作的媒介,更像是承载颜色的颜料。但漆并非仅仅如此,它也是通透的、轻盈的,可以瞬息万变,又流传千古。

吴观真参加“走进香奈儿”展览,《愉园图》局部细节,2019

从2011年到2016年,吴观真在不停地进行试验,大漆有“脾气”,不是所有的材料都能驾驭得了这种浑厚而浓郁的天然颜料。从绢布、亚克力、纸张,到最后终于在苎麻和大漆的结合中找到了解答。

吴观真对手工织机进行了改造,特别调整过经纬度与宽幅的苎麻带着天然的颜色,丝缕分明,却有足够的韧劲来承载厚重的大漆;也有足够的通透性,宛如屏风掠影,实在的颜色描绘着花叶枝,半透的麻纱却像窗帷一样,始终笼罩着虚无缥缈的影子,让笔触难辨虚实、如梦似幻。

这种创作手法甚至申请获得了专利,被誉为“一种轻盈可透光的漆画艺术制作工艺”。与其说这是一种创作手法的革新,莫如说是吴观真对大漆创作一以贯之的理解,里头包含着对故乡的回忆、对材质的敏感、对艺术的通透。

《那水-思乐图》局部细节,大漆,苎麻,金属箔,2021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山是通透的。”吴观真说道,“你从山的这边或者那边上去,又从另一边下来,上山与下山的路径有多种可能性和组合,是很随机的。在高远而视线遮挡的山上,当你感到害怕的时候,就大喊一声,声音从这头穿透到那头,伙伴听到了,相互召唤一声,就安心了。”乍听起来,不过是个令人莞尔的故事,但仔细一想,这不正是他似屏风、似窗帷的曼丽漆画吗?

《那水-乐竹图》,大漆,苎麻,金属箔,2021

《那水》局部细节,大型装置,2021

除了声音,回首漆的创作,吴观真不断在成长的回忆里打捞。光,是另一种让他有灵感火花的东西。小时候在山里玩耍的记忆,就带着各种各样忽明忽暗的光。“那时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对时间的计算就是靠光,光线的变化意味着时间的流动,提醒我回家的时间。山音回荡,光线流转。”吴观真说。闽北与闽南地区不一样,闽南靠海,海天一色,有的是宽阔;而闽北多山,山里的东西丰富,无穷的花草树木、天光云影,但都是井井有条的美,从不显得赘余。“别人对山的印象是高远滞重,可在我看来,山是轻薄通透的,可能就来源于这种童年记忆。”

吴观真参加“走进香奈儿”展览,《高山图》局部细节,2019

创作于2017年的“那山”系列,就是吴观真对记忆里的闽北之山的重现。大漆对环境也有要求,天冷了不会干,天太干燥也不利于凝固,福建武夷山脚下的一切为此创造了天时地利的运气。吴观真的作品不仅是从记忆深处打捞回忆,少了那里温暖潮湿的气候,创作漆艺也绝无可能。

再细细看去,悠远的历史、厚重的漆质、纤细的夏布,窗外芒草堆叠的一景散落在现代建筑群里,流传千古的大漆竟在此与当代感悠然结合,让人竟不知今夕何夕。

Noblesse 对话 吴观真

你的这些漆画给人一种非常清丽通透的感觉,请问你的灵感出自哪里?

这些是花草,我平日看到的、记忆里的花草。可能很多人觉得不像是大漆作品,因为大漆厚重。但是我用了改造的苎麻布,也是山里自然的元素,织法不一样,看上去就不一样。光从这边照进来,就特别通透,像山里的云影。

小时候你生活在闽北的武夷山,现在却在闽南的厦门。这两地有什么差别吗?对你的创作有无影响?

差别很大。闽北到处是山,连绵不断的,而这里很“平”,因为靠海嘛。我从小就在山里玩耍,后来来到厦门读书,一待就这么久了,超过我在老家生活的时间。但是老家永远对我有影响,所以我创作与记忆里的生活相关的作品。现在你看到的工作室,虽然城市多是钢筋水泥的地段,但我这里就像一小片后花园,有植物,有阳光,闹中取静。

怎么会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大漆?

大部分人对大漆的理解都是厚重的、有历史感的材料。但是我想呈现它的通透、它的灵动,想把我脑海中的漆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