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之向,《Chronos手表》杂志主编,知名钟表收藏家与评论家。FHH瑞士高级制表基金会文化理事,日内瓦高级钟表大赏评委,Watchstars评委。
珐琅是过去20多年来钟表业 长盛不衰的热门话题, 各个大品牌都义无反顾地投入这场 以艺术为名的盛宴, 享受着人们敬仰的目光和滚滚而来的利润。
至品生活 撰文:丁之向
我算是很早开始关注珐琅表的。在1990年代初,珐琅市场仅有一帮在拍卖会中寻找珐琅怀表的老玩家。然后,珐琅开始在手表中流行起来,而且集中在高端市场,我印象最深的是江诗丹顿(Vacheron Constantin)16世纪荷兰著名地图学家墨卡托(Gerardus Mercator)绘制的“圆规”和美国博物学家奥杜邦(John James Audubon)绘制的“美国鸟”,以及昆仑(Corum)的“日历”、雅典(Ulysse Nardin )的“战船”和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的“穹顶钟”。
当时,珐琅是一个很低调、很隐秘的工艺,翻遍报章杂志都难以找到相关报道,唯一只言片语介绍几句的,是拍卖行的目录册。于是,在雅典表已故总裁Rolf Schnyder的指点下,我先来到知名珐琅工坊Donze Cadrans,和珐琅工艺大师Michel Vermot聊了一下午,然后回到日内瓦,找到另一家珐琅工坊Stern Creations,正巧他们也在筹划重启珐琅表盘项目,为评价一些独立技师的作品,请来了法国利摩日(Limoges)珐琅博物馆的专家,于是我又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下午。
之后,按照专家们的建议,我深入法国、德国和英国的玻璃、瓷器和珐琅产地,走访了很多作坊和独立工匠,对珐琅工艺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其实,我们熟悉的,也是钟表和珠宝品牌竭力推广的微绘、掐丝、内填、透明、脱胎珐琅,都只是整个珐琅工艺的一个小角落。和中国的瓷器一样,珐琅是一种以玻璃质硅酸盐为原材料,建立在金属或陶瓷基底上的装饰艺术形式。只不过在很长的时期中,珐琅一直作为一种辅助装饰方式,点缀着各个时期的各种艺术形式。
真正让珐琅艺术脱离装饰配角,走到历史舞台中央的,是一群19世纪晚期到20世纪中期的艺术家们,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利摩日“三剑客”——Camille Faure、Jules Sarlandie、Alexandre Marty。他们的作品,跨越了新兴艺术和装饰艺术这两个最重要的时代,无论是珐琅画、装饰品,还是实用器物、家具摆件,都是独立珐琅艺术的巅峰之作。
在巴塞尔表展期间,百达翡丽总是习惯在自己的展台中,陈列一系列新款“穹顶钟”。这些钟的外壳都以各种风格的珐琅装饰,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作品,也都不会出现在产品目录中,所以深受玩家追捧。今年的“穹顶钟”有一件立即引起了我的兴趣——编号20029M的“Mistletoe”,原名来自一种代表着幸运的寄生植物浆果,而在它的铭牌上写着:“这件独一无二的珍品,采用了极其罕见的高浮雕珐琅技术,它最早出现在20世纪早期利摩日的Camille Faure工作室。天蓝色背景中的立体枝叶和浆果图案,来自目前仅存的极少数掌握此项技艺的珐琅大师之手。艺术家先在整个钟的表面覆盖带有天然褶皱的精细银箔,以获得清亮的背景,然后在其表面用透明及不透明的珐琅物料堆砌,每一组图案都要经过7次750-900℃不等的高温烘烤,整件成品共耗时180小时方能成型。”言简意赅地道出了Camille Faure的精髓。
Camille Faure出现在当代钟表中,很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个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创意,最终是出自百达翡丽之手,使我在惊诧之余倍感欣慰——即便大家同样沉迷于珐琅,但还有谁是百达翡丽的对手?
这也印证了我们常说的一句至理名言: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