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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黛诗:铜色斑斓,星河璀璨

六月 22, 2022

在罗黛诗的作品里,你可以看到古老的铜色,也可以看到崭新的不锈钢镜面。这两种不同造物逻辑下的产物,重现了传统与当代、自然与人工的碰撞火花。
策划/采访/撰文:陈元   鸣谢:Gallery All

罗黛诗与作品《答案之书》

罗黛诗的作品,看久了会有一种目眩神迷之感。妖冶的草绿、幽暗的钴蓝,折射出微亮的光,乍看宛如星河鹭起一路斑斓,猛一定神却发现,自己也成了镜中人。

罗黛诗、谭志鹏,《答案之书》局部,2021年-2022年

这是铜之色。2017年,罗黛诗的铜色基因库研究得到了国家艺术基金的支持。“它就像一块古老的平平无奇的石头,却充满活跃的生命力,负载着人类史到宇宙的浩瀚信息。”

作为一名探索者,罗黛诗以其标志性的铜为媒介,探索物质的自然造物逻辑。她曾在四川美术学院和台湾华梵大学学习产品设计和金工艺术,此后于2015年和谭志鹏一同开设了蛮蛮鸟工作室——这也是她发掘铜材料迷人内核的时刻。从个人兴趣开始,到2016年正式介入铜色研究,罗黛诗开始逐步深入接触铜色研究这个国内尚属空白的领域。“对铜材料研究的时间愈长,我愈发觉得铜是有生命的,它来源于自然界,是宇宙形成之初最早的一种矿物元素,在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

罗黛诗,《时间之诗/Poetry of Time》,120W x 162L x 100D cm,2021

铜,也为她的作品赋予了一种带有时空感的浪漫。在罗黛诗最近的两组作品系列里,那种物质与时空的关系、渺小人类与浩茫宇宙的关系,被一层层带有金属感的颜色诠释出来。《时间之诗》灵感来源于青铜器造假技术,罗黛诗将崭新的青铜“加速”氧化,呈现那种“自然”的蓝绿色状态。她说:“时间在人对物质的操控下,仿佛折叠了。”而旋转的时针在转动中定格,镜面不锈钢映射出现实,人、物质、时间碰撞出虚幻与真实。

而《复调》则在此基础上更递进了一步。“这个系列的作品,我使用了古老的翻砂铸造工艺,是将固态的金属转化成液态再转化成固态的过程。我用泥土在画板上绘出画面,通过翻制玻璃钢、制作砂模等几十道工序,才能将1000多度高温熔化的铜水浇入模腔内,把泥土的画面置换为铜。”罗黛诗说,“为了实现我想要的最终形态语意——犹如擦开一幅绘画,映射出自己,从而产生人与物的对话和连接。”

罗黛诗,《合唱团/ORCHESTRA》,H45 x W29 x D29 cm, 2019

在这个系列里,罗黛诗用宛如颜料的铜倾覆在镜面上,而中间有一块光洁如新、像是浴室里刚刚擦掉雾气的镜子。在每面“铜镜画布”中,罗黛诗融合传统铜着色、水墨画、岩彩等多种技法和材料,创造具有时间层次的丰富色彩,探索物质所激发的情绪感受。除了创作的革新,这更体现出一种互动感,“擦拭雾气”这种看似简单和本能的动作,呈现在作品里就换成一种轻松幽默的方式,把每一个观者拉到与铜这种物质的对话中去。“每幅‘画’各自独立,但又和谐地统一为一个整体,形成色彩的复调。”

在此之上,罗黛诗控制物质元素之间反应生成的色彩和肌理,“画面成形后,我会使用自己研究的铜色反应技法,让画面自然生长出拥有无数细节和色彩的效果。在持续的人工介入的物质创造中,最终形成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创作”。她说“精准”和“控制”是人类的观念,但在自然界中,“每一片叶子、每一块石头都是不同的”。

罗黛诗,《交织的梦/Intertwined Dreams and Reality》,105w x 205h x 6d cm,2021

罗黛诗,《72小时/72 hours》,H120 x W120 x D5 cm,by Daishi Luo, 2020

虽然成品给人以烂漫星河的遐想,但罗黛诗说,整个创作的过程是极为科学和理性的。铜,是她研究创作方法和理解生命的起点,而铜色基因库则是她创作转译的底层逻辑系统。

罗黛诗的身份半是科学实验师,半是色彩艺术家。“铜色看起来的不可控,也正是它的自然优势和迷人所在,它是有生命的。”

在罗黛诗的研究中,她去掉了“铜着色”中强调外在附着改造的“着”字,由此去除一种人为限定,聚焦透过干涉反应而自然生长的色彩和肌理。她以“生物学的逻辑”,用“培养植物的方式来培育色彩”,通过高温萃取出根茎或果实的植物原液,加入特定材料“反应液”,再通过个人审美来制造“控制中的失控”效果,让铜产生具有自然生命张力的色彩。

罗黛诗,《星空装置/Stardust Installation》,H220 x W115 x D110 cm,2021

这或许是她的作品给人震撼感的原因——因为无论是何种颜色,都历经了材料和色彩本身的漫长诞生之路,作品本身就是对浩瀚时空的致敬。而对罗黛诗来说,她始终关注和备受吸引的,都是“这些物质还有多少碰撞的可能,以及其内在生长逻辑”。

艺术家罗黛诗

Noblesse 对话 罗黛诗

2017年,你的铜色基因库研究得到了国家艺术基金的支持。铜色不比其他颜色的调色,它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和成色等无法精准控制,这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你吗?

我所研究的铜色可以称为物质。它是铜及铜合金与其他元素发生化学反应而产生新的多价位物质,这些物质在光线的作用下进入我们的眼睛,呈现出五彩斑斓、丰富而独特的色彩。铜色看起来的不可控正是它的自然优势和迷人所在,它是有生命的,也指引我用生物学的逻辑去理解它,研究“控制中失控”的创作方法。

可以和我们说说这些年来你的变化吗?虽然一直在以铜为媒介进行创作,但心境上、理念上有哪些不同吗?

从2015年接触铜材料,到2016年正式介入铜色研究,从个人兴趣开始,接触铜色研究这个国内尚属空白的领域。对铜材料研究的时间长了,我愈发觉得铜是有生命的。但作为现代社会工业化的产物,它或是作为电子产品的一部分元件被包裹起来,或是外观冰冷坚硬,人们常常“看不见”它。我开始从生命和宇宙学的维度去考察这个材质,将自然材质、传统工艺与对自我的认知和探索结合在一起,在一次次推翻和重建中摸索出自己的创作语言。

蛮蛮鸟对铜的色彩和质地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再定义与再创作。铜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想让这个材质呈现怎样的魅力?

可能我的作品呈现给人的印象是浪漫感性的,但其实我从事的是一项理性工作,创作是将理性思考通过感性视觉转译出来的过程。铜,是我研究创作方法和理解生命的起点,铜色基因库则是我创作转译的底层逻辑系统,基因库与创作之间的关系,恰如一棵树的根系向下日渐深广,支撑着营养物质向上传送,成为可见的花与果实。结果的可能性是无限的,我们也在这个过程中探索自己的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