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特·盖茨了解容器即思想，物质历史就是精神历史。掌握了命名系统，就可以重新叙事。他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和雄心。
撰文：沈奇岚 策划：何敏
无法用一句话概括艺术家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s)。作为艺术家，他当然是一个善于创作的使用陶瓷的雕塑家，也是一个经常带来惊喜的城市规划师，还是一个通晓学术规则的档案管理员；他同时是一个公司老板，组织了一支受人欢迎的乐队并且拥有自己的厂牌，还做着房地产开发的项目；然后他还有许多其他的身份，比如大学教授、社区领袖，等等。
出生于1973年的盖茨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能量，并示范了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家可以组织的社会资源的极限。在研究他的过程中，我常常惊奇于他驾驭各种媒介的能力，以及他对自己包罗万象的创作的泰然自若的态度。他的艺术实践涉猎雕塑、绘画、陶瓷、录像、表演、音乐等诸多领域。
他让我想到了提出“社会雕塑”(social plastic)的约瑟夫·博伊斯。这位德国战后最重要的当代艺术家大力扩宽着当代艺术的边界，他做行为艺术、做大型装置，在卡塞尔种下7,000棵橡树，这些已经成为艺术史上的经典作品在当年是惊人之举。在某种意义上，盖茨是把“社会雕塑”进一步拓展到新境界的艺术家，结合了这个世纪独有的社会形式，他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时空叙事方法论。
让人佩服的是盖茨擅长运用社会专业力量，他创建了“重建基金会”(Rebuild Foundation)，在艺术创作中不断通过旧物回收再利用，让物件重新焕发光彩。他相信：“我们认为眼下那些无用的东西是无用的，只是因为我们尚未改变它们。”
2021年是盖茨在中国频繁曝光的一年。他在上海荣宅举办了展览“多宝阁”，将典雅的历史保护建筑荣宅转换成一个多重叙事的文献馆；他又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举办了个展“坏霓虹”，将美术馆的巨大空间彻底转换成一个90年代的复古迪厅和溜冰场。然后在杭州新开张的天目里，受邀共同设计了买手百货店B1OCK。一次又一次，他把既有的建筑空间彻底转化为自己的叙事。
图为今年6月即将在英国展出的作品“黑色教堂”（效果图）
Serpentine Pavilion 2022, Black Chapel, designed by Theaster Gates. Design render, exterior view. © 2022 Theaster Gates Studio
英国海德公园的蛇形画廊每年都会邀请世界知名的建筑大师设计夏季户外展亭(Serpentine Pavilion)。从2000年起，包括扎哈·哈迪德、库哈斯在内的多位著名建筑师都参与过这个项目。2022年担任展亭设计的就是盖茨，这个即将在6月落成的临时建筑叫作“黑色教堂”(Black Chapel)。这是蛇形画廊有史以来第一次委任非建筑师背景的艺术家来完成这个项目。
根据盖茨展示的信息，他要建的这个“黑色教堂”将有一个穹顶，当中会有一个镂空的结构来照亮整个圆形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将有许多音乐和表演活动发生。这是一座临时的万神庙，人们将在这里栖息疫情之后的疲倦身心。
入口处将有一个大型的青铜钟，盖茨要在这座未来神殿中和自己的乐队一起，接纳所有的音乐——“福音音乐、另类爵士乐、前卫音乐、英国黑人音乐、格里高利圣咏和本笃会圣歌”——他和他的乐队喜欢的一切。这些音乐将在这里相遇、融合，录制成黑胶唱片。想想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他说他想建立一个空间，将声音和音乐的力量视为一种治愈机制和情感力量，让人们进入一个深度反思和深度参与的空间。可以想象，在海德公园里，一个巨大的富含情感潜能的建筑将诞生，一个新型的充满音乐和宗教感的灵性空间将被创造。在展览结束后这个建筑将被拆除，但它永远会留在参与者的生命中。
| 沈奇岚：作家、策展人、文化学者。德国明斯特大学哲学博士，华东师范大学设计学院客座教授，现任《书城》杂志编委。沈奇岚关注艺术与哲学的持续对话，曾策划多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展览和论坛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