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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Zwirner:艺术见性情

一月 14, 2016

从1993年仅拥有4名签约艺术家的小画廊发展为现如今代理45名艺术家的美国屈指可数的“大咖级”画廊,位于纽约切尔西20号的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的昼与夜总是格外明亮。

编辑:金以信、张文仪   人物摄影:Hey Ryoung Min   部分图片提供:David Zwirner   采访协助:李治润(纽约通讯员) 翻译:郑成柱

  2014年11月6日上午10点,位于纽约切尔西的卓纳画廊揭幕了法国艺术家弗朗茨·魏斯特(Franz West)的作品展。2012年去世的弗朗茨·魏斯特和卓纳画廊渊源深厚,早在1993年卓纳画廊的开业展览,弗朗茨·魏斯特的名字便已出现在这里。这一天,美国极具影响力的艺术商人、卓纳画廊的创始人大卫·卓纳(David Zwirner)手持麦克风亲自主持了媒体见面会。外人只道大卫·卓纳竟如此郑重其事,然而对这位将与艺术家友谊摆在第一位的知名艺术商人而言,亲自主持开幕式却是理所应当的。

大卫·卓纳与草间弥生在草间弥生的2013年度个展“我已到达天堂”上

  2012年,继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an)之后,大卫·卓纳获选为《福布斯》杂志 “美国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商人”的第二位提名,并分别在2013及2014年由《Art Review》杂志主办的“艺术界最有影响力的100人”评选中取得了较高的排位。
  现在的卓纳画廊无论从影响力还是代理艺术家数量上都已今非昔比。为满足新的发展需求,职员人数超过100名的卓纳画廊于2013年2月在切尔西20号开幕了全新的艺术空间。因每一层都设计有宽大窗户,所以新艺术空间采光绝佳,十分敞亮。室内被分割为展览空间、办公室、档案室、厨房等几部分。而切尔西19号的旧画廊则主要用于宣传新晋艺术家,与之不同的是,这个新艺术空间更倾向于展示与艺术史相关的作品。作为画廊而非美术馆,像卓纳画廊这样将空间差别化的做法并不常见。

Lisa Yuskavage于2014年的蜡笔画《Hippies》 尺寸:151.1×101.6cm

  与大卫·卓纳共事多年的市场总监朱里亚·裘罗恩(Julia Joereun)如此分析这位艺术商的战略:“和其他特别优秀的大型画廊相比,卓纳更注重艺术家的自身需求以及能否形成金字塔结构,而不仅仅要求作品的收集和销售。卓纳在发掘新艺术家的同时,也着眼于艺术家的事业发展并对其进行悉心的管理。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能够20多年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他认为只有让艺术家满足才能促使他们创作出优秀作品并最终转化为高额销售。”
  卓纳画廊的另一个优点为拥有体系完善的存档系统。仅在纽约就有10余名专业的负责存档的员工,相当于博物馆的水准。展览的记录及目录的制作也由画廊的摄影师完成。拥有出色的展览空间、与艺术家紧密联系以及知人善用,都可以看出大卫·卓纳非比寻常的视野。

草间弥生2013年的作品《Love is Calling》局部图  尺寸:443×865×608cm

  现阶段,大卫·卓纳想再度发掘一批被过低评价的极简抽象派艺术家,如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丹·弗莱文(Dan Flavin)、索尔·勒维特(Sol LeWitt)和卡尔·安德烈(Carl Andre)等;同时觉得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尼奥·罗施(Neo Rauch)、马修·巴尼(Matthew Barney)、马克斯·恩斯特(Max Ernst)和雷尼·马格利特(Rene Magritte)的作品应该拥有比现在更好的价格;还不忘提出“迪拜的艺术市场被过度评价,印度市场正在崛起,而中国则是得到积极评价的市场”这些直白评语。

Jeff Koons的“Gazing Ball”系列之《Ariadne》(2013)  尺寸:112.6×238.4×93cm

Interview

事实上,艺术商这个职业并不为人们所熟知,你是如何开始这份工作的呢?

1964年,我出生于德国科隆的一个艺术商人家庭,高中毕业后前往美国纽约大学学习音乐。虽然自我感觉不错,但我深知自己实际上并不具有什么特殊的天赋,所以最终选择回到德国,在一家音乐公司做个普通的上班族。我如此热衷音乐只是因为不想走父亲走过的老路而已。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涉足美术界呢?是否有悖初衷?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用赚来的钱购买一些德国画廊里的作品并加以收藏。有一天,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难以否认的是,自己确实对美术感兴趣,而且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音乐上的才能实在有限,妄想成为一个音乐家是多么困难。 
回到纽约后,我与布鲁克·亚历山大(Brooke Alexander)等版画艺术家一同工作。虽然局限于版画和印刷,但能与唐纳德·贾德、布鲁斯·瑙曼(Bruce Nauman)等出色的艺术家一起工作是非常快乐的事情。
不到30岁时,我终于开了一家自己的小型画廊,这还得多谢此前使用该空间的朋友为我腾出了位置。

开设画廊后,前期与你合作的艺术家都有哪些呢?

1992年我去了许多地方。在卡塞尔文献展首次接触了吕克·图伊曼斯(Luc Tuymans)和斯坦·道格拉斯(Stan Douglas)的作品。此后于美国西部遇到了一些年轻的艺术商人并通过他们又结识了一批艺术家。这让我了解到,活跃在洛杉矶的艺术家不只有图伊曼斯和道格拉斯,还有贾森·罗兹(Jason Rhoades)、托巴·基多里(Toba Khedoori)和戴安娜·撒切尔(Diana Thater)等艺术家。最后,他们都成为了我画廊前期发展的核心。

你父亲与爷爷都是艺术商人,家里的艺术氛围如何? 

生活在由艺术品围砌起来的空间里,这很酷。我当时特别喜欢1970年代的艺术家如赛·托姆布雷(Cy Twombly)、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西格玛尔·波尔克(Sigmar Polke)和乔治·巴塞利兹(Georg Baselitz)等人的作品。更何况,从小接触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也对我日后品鉴艺术作品的眼力及感性认识带来了积极的影响。

2013年杰夫·昆斯(Jeff Koons)和草间弥生等著名艺术家从高古轩画廊转到了卓纳画廊,这件事轰动了纽约艺术界。甚至最近有媒体称卓纳画廊正在引领纽约艺术界。卓纳画廊凭借什么成为美国的三大画廊之一呢?

在卓纳画廊20多年的发展历程中,前期以独创性的艺术家闻名,现在画廊代理的艺术家数量升至45位。我认为创办画廊,个人努力所占的比重较多。刚开始时,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诸如努力构建这样或那样的关系网、与艺术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并希望友情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然而,我有自己的原则,并不只与保持高售价的艺术家合作,也无法展览或销售我不喜欢和不尊敬的艺术家的作品。
于我而言,艺术家能否用作品大声表达自我是十分重要的。无论是具象作品还是抽象作品,规模小或大,单纯或华丽,关键在于是否拥有自己独具特色的一面。卓纳画廊的签约艺术家不仅具有自己固有的特色还可以令观众感受到其内在的真性情。

具有这批对自己作品有信心并不失真性情的艺术家就是你的画廊区别于其他画廊的竞争力吗?

是的。此外,我对美术史的发展趋势特别敏感,对收集在未来可能充满影响力的作品尤其感兴趣。同时,对于艺术商而言,拥有过去的遗产亦非常重要,进行唐纳德·贾德、丹·弗莱文、约翰·麦克拉肯(John McCracken)、河原温(On Kawara)和爱丽丝·尼尔(Alice Neel)等遗作的收集工作便是基于上述的理由。

杰夫·昆斯积极向画廊展示自己的新作并最终加入卓纳画廊的故事被广为传播。虽然在此之前你们两位的关系已经很密切,但当你收到这个提议时又是如何考虑的呢?

杰夫·昆斯来画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画廊里展出自己的新作。我也十分荣幸昆斯愿意将他的“Gazing Ball”系列处女秀放在我们纽约画廊,因为昆斯无疑是被所有人认可的当代艺术家之一。

2012年,你在伦敦开了画廊分馆。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意味着打开了欧洲艺术圈的门。伦敦的收藏家也很多,主要来自东欧、中东、中国及亚洲其他国家。进军欧洲给画廊带来最大、最直观的变化是什么?

进军欧洲为隶属于卓纳画廊的艺术家们在举办展览方面提供了更大的空间。举个例子,今年在纽约参加弗里兹艺博会(Frieze Art Fair)的英国传奇艺术家布里奇特·赖利(Bridget Riley)别具一格的展示和黑人艺术家詹姆斯·马歇尔(Kerry James Marshall)的新作展出都广受好评。此外,这也是除欧洲以外,我们进军中国、俄罗斯甚至中东的奠基石。

2013年年末,媒体曾报道公众为了看草间弥生展览在画廊开门之前排队等待的盛况。在纽约,经常会出现这种在画廊门前大排长龙的现象吗?

草间弥生的展览仅按观展人数来说是画廊绝无仅有的成功案例,当然,这也是诸多媒体竞相报道的结果。不过,这场被《纽约时报》评为“最赞的自拍(The Ultimate Selfie)”的“Infinity Room”展览,观众为了观展竟然心甘情愿排了好几个小时,这倒是我自打从娘胎里出来第一次看到的景象。

你去年应该参加了Frieze和法国国际当代艺术展(FIAC)等艺术博览会吧,你认为欧洲的艺术市场和美国的艺术市场有何不同?

艺博会是艺术作品的主要交易场所,也是搜集信息的重要途径。我们画廊2014全年参加的艺博会高达20多场。除了传统的巴塞尔艺博会以外,现在画廊有更多的选择,可以参加香港、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等新兴市场的艺博会,我感觉很兴奋。有趣的是,艺博会的意图虽然不错,但它们的宗旨依然十分老派,即以售卖会为主体。直至目前,我依然主张在画廊展示作品,艺博会取代不了画廊。

很多人认为与拉里·高古轩相比,你和艺术家的关系更亲密些。与那些各具个性的艺术家们始终维持良好的关系应该也不容易吧!

我喜欢与艺术家和他们的家属一起参观画廊,偶尔也会相伴度个假。如果大家实在挤不出时间的话,一起共进晚餐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也是我在画廊最为热衷的事务之一。

我们认为管理顾客的难度与管理艺术家的难度旗鼓相当。你对于这两类事务持何种态度呢?

我们拥有这样一群工作人员,他们不仅会与所有的顾客、艺术家、收藏家、艺术顾问、策展人等保持密切的联系,还会为画廊事务做出很多牺牲。对于我们来说,虽然经营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纷繁芜杂,但每一次与顾客和艺术家的交往都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回忆。

你的名字再次出现于《Art Review》杂志评选的“艺术界最有影响力的100人”的榜单上。你觉得在艺术界的“Power”指的是什么?

Power即为影响力。我很荣幸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被大家认可为“具有影响力”。这个称号也肯定了我对艺术家和优秀的作品“有所贡献”。

如今的一些收藏家只将收集艺术品当成一种财富积累的手段。许多开始对艺术收藏感兴趣的人也大多出于上述原因。你能否简单介绍一下除了投资价值外,艺术品还有哪些“只属于它们自己的魅力”呢?

收藏艺术品是人们可以追求的价值领域中最高层次的行为,这也是经过数个世纪验证的事实。需要反复强调的是,“购买艺术作品是有趣并让人愉快的事情”,如果你是刚入此行的菜鸟则更要牢记这句话。一旦你可以享受这一过程,即使只是为了投资而发生的购买行为也将转变为一桩极其幸福的美事,更可能顺便带来一场很不错的体验。但我不得不在这里提醒大家,如果你试图以赚钱为目的进行收藏,那很遗憾,你盈利的几率并不大。事实证明,价值大幅度上升的作品大都是从热爱艺术的单纯想法出发而购买的作品。归根结底,你要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有不断缩小你的选择范围才可以在机会来临之时作出正确的决定,也更容易受到那些有意思的作品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