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今天全球数一数二的画廊，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 Gallery)这个名字早已是所有画廊拥有者和经营者想探究的对象，而画廊创办者大卫·卓纳(David Zwirner)更是在2012年《福布斯》杂志的“全美十大艺术品交易商”(America's Top 10 Art Dealers)评比和2013年《Art Review》年度艺术权力榜单Power 100中均荣登亚军。毫无疑问，他已是画廊家这一群体中的无冕之王。
撰文：Linlin Chen Reid 编辑：祝琳 图片提供：David Zwirner Gallery
2015年9月16日晚上，刚从一个夏天的休眠中苏醒过来的纽约艺术圈异常活跃，曼哈顿当代艺术的中心——切尔西街区接二连三地开幕、首演，让专业人士和非专业艺术爱好者们应接不暇。当天晚上，19街上的另类艺术空间“厨房”(The Kitchen)因为著名艺术批评家、普林斯顿大学教授豪尔·福斯特(Hal Foster)的新书阅读与签名活动让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而斜对面的卓纳画廊也因两个重量级展览的同时开幕而早已人满为患：以摄影和装置为主要媒介的沃尔夫冈·缇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与卓纳画廊签约后的第一个纽约个展，占据了画廊19街分址大大小小几个展厅；隔壁原本是仓库的空间也拉开卷帘门，展出女艺术家伊莎·庚斯肯(Isa Genzken)的最新装置和雕塑。
艺术家Dan Flavin的装置作品
星光的中心
人群中，与艺术家、收藏家侃侃而谈的正是高大帅气的画廊主人大卫·卓纳本人，不时发出的笑声让他脸上带有掩饰不住的自豪。的确，两位德国同胞艺术家目前都是国际艺坛的宠儿，庚斯肯2013年底至2014年初在纽约现代美术馆的大型回顾展可谓叫好又叫座，而缇尔曼斯此刻正在曼哈顿上东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展出去年刚参加了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录像装置《建筑师手册》(Book for Architects)。两位优秀的艺术家先后加盟卓纳画廊，恐怕不仅仅是冲着与卓纳的同胞之情，更是对他画廊经营理念的认同与信任。
就在一个星期前，卓纳位于切尔西20街上的空间，也先后开幕了两个美术馆级别的展览。英年早逝的纽约艺术家高登·麦塔-克拉克(Gordon Matta-Clark)和极简主义代表人物丹·弗拉文(Dan Flavin)都已经是在美国现代艺术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的人物。卓纳画廊此次邀请特别策展人，另辟蹊径地展出了麦塔-克拉克的素描和草图作品，让观众看到艺术家的另一面；弗拉文展览的展示效果则毫不逊色于任何美术馆与大型艺术中心的质量，让人对画廊的策展、布展团队肃然起敬。麦塔-克拉克展览的开幕式与庆功晚宴上照例能看到纽约艺术圈知名人士的身影，值得一提的是原R. E. M.乐队的主唱迈克尔·斯泰普(Michael Stipe)也前来捧场，让应邀参加晚宴的嘉宾们激动不已。
除上述几位，卓纳画廊还代理了杰夫·昆斯(Jeff Koons)、草间弥生、理查德·塞拉(Richard Serra)、玛琳·杜马斯(Marlene Dumas)、河源温(On Kawara)、 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等一长串星光熠熠的在世和已故艺术家；而画廊的重要客户则包含了俄罗斯亿万富豪罗曼·阿布拉莫维奇(Roman Abramovich)和他热爱艺术的名媛女友达莎·朱科娃(Dasha Zhukova)、好莱坞影星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Leonardo DiCaprio)和对冲基金大鳄斯蒂夫·科恩(Steven Cohen)等人。正是这样的明星艺术家阵容和超强的人脉关系，让大卫·卓纳在2012年《福布斯》杂志的“全美十大艺术品交易商”评比中荣登亚军，并且被业内人士看好，认为他不久即将取代位居冠军的Larry Gagosian（高古轩画廊的创办人）。
今年6月的巴塞尔艺术博览会(Art Basel)中，画廊所展出的艺术家Donald Judd的装置作品
艺术市场不存在大企业
回顾卓纳画廊的发展史，我们可以见证过去20多年间国际艺术市场的巨大变化；卓纳画廊在各级风浪中顺风顺水，游刃有余地穿行在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之间，稳稳地坐上了当代艺术交易榜的第二把交椅。
创立于1993年的卓纳画廊，最初位于曼哈顿苏荷区(Soho)，2002年才搬到切尔西19街上。2012年，卓纳画廊进军欧洲，在伦敦著名的Mayfair地区选取一栋曾为多位名人故居的18世纪乔治亚式建筑，由卓纳童年时代好友、德国建筑师安娜贝尔·塞尔多夫(Annabelle Selldorf)改造设计成为900多平方米的画廊，并于同年10月弗里茨艺博会(Frieze)期间开张营业。卓纳画廊并非第一个在该地区开设分支的纽约画廊，却是最成功的之一。2015年初，该地区的资深画廊经营人、曾担任佳士得拍卖行印象派与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部门负责人的吉拉德·法吉奥纳托(Gérard Faggionato)正式结束了自己长达22年的艺术品生意，加盟卓纳伦敦成为一名合伙人，足见卓纳画廊的强大吸引力。凭借雄厚的资本和富有远见卓识的经营，卓纳画廊在2008年末至2009年初的国际金融危机中非但没有遭到冲击，反而创下销售额纪录，此后几年销售额也节节攀升。有这样的成绩做后盾，卓纳随后便大手笔拿下切尔西20街上的一块空地，仍然交由塞尔多夫设计。2013年2月，画廊成立20周年之际，20街上的5层展示与办公空间正式投入使用，明亮宽敞的空间不仅有着美术馆般的展览条件，更是切尔西画廊中首家获奖的绿色环保建筑。至此，画廊在整个切尔西地区的总面积达到了5,500多平方米。20街建筑的顶层带有野趣的屋顶花园可以远眺哈德逊河上的落日，卓纳简洁流畅的办公室墙上挂着波普艺术大师罗伊·利希滕斯坦(Roy Lichtenstein)的布面作品《Art》，图书馆、厨房、各类设施齐全。在众多中小型画廊还在为请全职还是兼职工作人员纠结不已的情况下，卓纳画廊仅媒体公关部就聘有6名正式员工，真正“财大气粗”。
随着国际艺术市场的资本化，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画廊和美术馆的经营与管理正朝着企业的方向发展，卓纳在2013年面对彭博社记者采访时，否认了画廊的“企业化”特质。他说：“除了作为上市公司的苏富比拍卖行，艺术市场并不存在企业。这是一个非常棒的行业。我们交易着大笔金钱，但是却以一种家族式的方式来经营，自由灵活，可以随时根据市场的变化很快作出调整和应对。艺术画廊再大也与‘企业’不同，我们可以干些‘股东’绝不会同意的‘傻事’。”尽管如此，卓纳的画廊经营方式与其他画廊相比，还是相当特别。他在画廊创立后不久就引入“合伙人机制”，既分散风险，也确实与合伙人们共同经营，共同做出关于画廊发展的决定。此外，画廊每一个销售经理都负责若干固定的客户，他们的收入直接与销售额挂钩。这种做法虽刺激了员工的积极性，但在遇到不同客户争购同一件艺术品时也会出现内部竞争。卓纳制订了一套规章制度来保证减少内耗，实现画廊利益的最大化，至于条款的具体内容，他就不肯透露了——想必这就是他的商业机密和成功秘诀吧。
David Zwirner与著名艺术家Jeff Koons
急公好义，乐善好施
卓纳走上开画廊的道路，在很多人眼中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子承父业。他的父亲鲁道夫·卓纳(Rudolf Zwirner)从1960年代起经营着科隆乃至整个欧洲闻名的画廊，是最早收藏和交易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以及其他美国极简主义、波普艺术家作品的欧洲藏家和画商之一，卓纳还时常回忆童年时代曾经在父亲收藏的沃霍尔纸箱作品中捉迷藏。但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卓纳最初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爵士音乐家。
1964年出生于当时还是西德的科隆、今年51岁的卓纳少年时代就被父亲送到曼哈顿上西区以自由思想闻名的私立学校沃尔登中学(Walden School)学习，之后回到科隆念完高中后，20出头的卓纳再度来到纽约，进入纽约大学学习爵士鼓演奏和作曲——“因为纽约大学是当时学习爵士乐最好的学校”——卓纳显然对自己的教育一点也不含糊。可是事与愿违，卓纳并没有当成音乐家。大学毕业后，他回到德国在一家小型唱片公司工作，收入颇丰的他业余时间爱上了逛画廊并逐渐开始购买艺术品。“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艺术圈有很强烈的兴趣。”于是，卓纳回到纽约，找到一份画廊的工作，几年以后，水到渠成一般，创办了自己的同名画廊。虽然在2000年到2009年间画廊一度与瑞士画商伊万·沃斯(Iwan Wirth)合作，卓纳真正的成功还是在单飞以后。继2012年登上“全美十大艺术品交易商”榜单，2014年卓纳画廊的美国艺术家艾德雷·因哈特(Ad Reinhardt)回顾展获得了国际艺术批评家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rt Critics)评选的“商业空间最佳展览”(Best Show in a Commercial Space)第一名。
与不断制造话题、时常官司缠身的Larry Gagosian等画廊家相比，卓纳在圈中有着良好的人缘和口碑。平时爱穿深色牛仔裤和蓝衬衫的卓纳给人的感觉是亲切踏实的，说话声音不高，却切中要害，沉默不语时更有着虚怀若谷的君子风度。卓纳画廊的艺术家乃至员工都觉得他随和易相处。在切尔西的画廊开幕式上分别见到这两位巨头， Gagosian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而卓纳倒是给人感觉可以随时走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聊聊天气的好好先生。
虽然卓纳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却也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纽约本地的国际摄影中心(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新当代美术馆(New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以及位于长岛的南安普顿医院(Southampton Hospital)都是他慷慨解囊的捐助对象。2010年海地地震之后，他与演员比尔·斯蒂乐(Bill Stiller)亲历灾区，目睹了遭受重创的当地居民，回到纽约立即举办了一场艺术品义卖活动，募得款项1,370万美元，悉数捐给了灾区。活动还拉来了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做副主席，卓纳的号召力可见一斑。2012年10月飓风“桑迪”侵袭纽约，切尔西许多画廊遭遇水灾，损失惨重，卓纳画廊由于及时转移了大批作品到其位于长岛的仓库，得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卓纳画廊不仅是灾后切尔西恢复营业最早的画廊，还捐出资金，帮助其他画廊恢复元气。如同一泓安静却奔流不息的泉水，卓纳沉稳的外表下无疑也有着想当第一的雄心壮志，未来不可限量。
在2015年巴塞尔艺术展上展出的画廊艺术家Franz West的作品《无题（10件雕塑）》（1990-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