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etano Pesce，这位现年82岁的意大利人被认为是战后最具影响力的设计师之一。在半个多世纪的职业生涯中，他的作品跨越各种介质，不断改造，超越平凡，更兼具幽默、愉悦及讽刺的广泛主题。今年，这位传奇设计师的北京首展“加埃塔诺·佩谢：人无完人”在今日美术馆开幕，让我们有幸相遇这个“有趣的灵魂”。
撰文：Champion 策划：陈元 图片提供：加埃塔诺·佩谢工作室、今日美术馆
加埃塔诺·佩谢(Gaetano Pesce)，摄影：Brian Ferry
加埃塔诺·佩谢(Gaetano Pesce)1939年出生于意大利的La Spezia，过去50年一直在纽约生活和工作。他的创作横跨建筑、工业和家具设计，更被视为兼具社会评论功能的艺术。他设计的物品不但成功销往世界各地，更被世界最著名的博物馆收藏。他具有超凡的创意理念和对自由的热爱，成为许多年轻设计师的榜样。即使到了80多岁，他依然没有放弃工作，一面在纽约自己的工作室坚持创作，一面在世界各地举办展览。今年3月，他的近100件作品现身北京今日美术馆，展览的名字叫作“人无完人”。
“加埃塔诺·佩谢：人无完人”今日美术馆展览现场
正如他所说：“完美是不存在的，错误是其中的一部分。”Pesce设计的1000多件介于设计和艺术之间的作品，几乎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兼具幽默和挑衅的气质，有意无意地展露出它们的“不完美”。熟悉Pesce风格的人马上就能认出这是他的设计，无论它是一枚戒指、一个树脂手镯，还是一栋建筑。
留一点给运气
Pesce曾说，如果上帝存在，他会创造出完美的产品，但是人类会犯错。“有瑕疵的物品，正是我理想中的美。”对于传统的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建筑，从他还是建筑系学生时开始，就是抗拒的，他希望看到生命力，即使它是不完美的。当他在威尼斯建筑学院学习时，那些冰冷而呆板的建筑让Pesce感到有些无聊。“它们没有任何有趣的地方，只有纯粹的功能性，就像一个洗碗刷。”对于Pesce来说，创作中的“意外”、“偶然”更让他着迷。自20世纪60年代末以来，Pesce的作品一直在抹去艺术与设计之间的界限。1965年从威尼斯建筑学院毕业后，他加入了Gruppo N，这是帕多瓦的一个艺术团体，旨在让观众参与创造艺术体验。即使是现在，他的作品也依然充满着意外，哪怕是错误，但确实有趣。虽然它经常遵循同样的剧本——把树脂浇注到相同或相似的模子里——一次又一次，结果总是不同的。“我希望留一点东西给运气”，Pesce说。
《多元论建筑手稿》，100×133 cm，聚酯薄膜上印度墨水，1987-1988
《人无完人椅》，94×48×43 cm树脂、颜料，2002-2019
就如同Pesce的成名作——Up Chair系列座椅，它之所以成功，不仅因为设计师利用了当时最新的材料聚氨酯泡沫，更由于设计师对这件家具“灵光一闪”的创意。那是Pesce在淋浴时产生的一个想法，当时这位29岁的意大利设计师挤压海绵，然后松手看它如何恢复原状。“椅子也能有同样的效果吗？”基于这样一个奇特的想法，他在工作室里开始用真空包装的聚氨酯泡沫材料做实验，测试的结果就是Up Chair系列：成品压缩后被真空装入PVC包装盒中，顾客买回家后打开，它们会突然膨胀开来，犹如突然闯进使用者的生活中。Pesce认为，这样做会使顾客购买家具的行为变成一种有趣的生活经历。
好的设计让人思考
设计，对于Pesce来说，是一种有着深刻意义的“语言”。他甚至表示，相对于实用功能，引发用户的思考或激发他们的情感，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Pesce在大学任教期间，发表了许多与设计相关的理论著作，讨论设计与艺术之间的关系。“在过去，艺术总是实用的。没有相机的时候，人们会去找肖像画家。他们要求的不是艺术品，而是一幅肖像，这实现了艺术一个非常实用的功能。”而相反，好的设计也可以成为艺术品。“除了实用的要求，作为一名设计师，你还可以传达哲学、宗教或政治理念。如果成功了，设计就会成为一种艺术形式。一把椅子也可以让人思考。”
《UP5_6扶手椅》，101×110×114 cm 57cm，球体、木材、铁，1969
Pesce著名的《Up5_6扶手椅》，就是这样一把让人思考的椅子。佩谢将模仿女性身体的座椅与球形脚凳用一条绳子连在一起，直接指向了女性自由遭到禁锢的社会问题。在2019年春天的米兰家具展上，这款扶手椅的纪念款既隆重庆祝了这把椅子的50岁生日的同时，也让人更为深思背后的理念。
《Crosby儿童椅》，51×42×33 cm，树脂，2021
当这件作品在米兰展出时，意外遭到了一些妇女团体的抗议，Pesce对此深感遗憾，并解释说，这把椅子实际上是反对男性暴力的，他正是要通过这件作品揭露性别的不平等。设计师说，他从小就是由女性抚养长大的，“我8个月大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的母亲、姐姐和母亲的一个朋友抚养我长大”。在他的生命中，女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八九岁的时候，被学校开除了，因为我打了一个老师的脸。我母亲找不到其他学校接纳我，所以我在修女开办的女子学校上了两年学，是班上唯一的男孩。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不那么刻板的世界。”Pesce认为，世界需要女性的坚韧。于是，他一直在延续着他对女性的关切，并且相信，“未来是属于女性的”。
骨子里的热情
或许出于基因里的意大利式热情，Pesce的作品无论是建筑、家具还是珠宝，都色彩斑斓、热情似火。即使他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战后的萧条，也挡不住对于生命的赞颂，对生活的热爱透过他的作品展现出来。
《艺术家自画像书架》179×75×245 cm，树脂，2019
《树脂灯》，216×216×130 cm，树脂，2020
他的激情更表现在对于工作的热忱上。即使已经年过八旬，Pesce依然没有停止工作。“我每天都很忙，但仍然很享受我所做的事情。例行公事是消极的。我每天做一些新的事情有助于保持我的思维新鲜。”即使由于新冠疫情，Pesce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自己家中，但他与曼哈顿工作室的员工们一直都保持着远程联系。而令人厌倦的“禁足”，他却乐在其中。“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的哲学家们要在思考的时候把自己放逐在沙漠中。独处的时候，你可以很好地集中注意力，想出好主意。”作为产品设计师，不断研究和试验，发现新事物，让作品变得有趣，是Pesce最感兴趣的事。就像那些带着面孔的家具和造型有趣的花瓶，他的作品拥有一种独特的幽默感。这也正是Pesce深感骄傲的地方：“如果物体能让人微笑，那就是帮助别人的一种方式。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