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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摇滚不朽

十二月 27, 2021

作为华语摇滚乐的诞生地以及中国摇滚乐的中心,北京的音乐场景和摇滚氛围,值得我们细细盘点。
撰文:小马   策划:陈元   图片提供:北京各音乐空间及厂牌

北京摇滚乐的辉煌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由崔健、魔岩三杰、黑豹、唐朝等造就以后,其巨大的影响力持续至今。1994年,以魔岩三杰为代表的“摇滚中国乐势力”在香港红磡演出的盛况在如今看来也仍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巅峰。

这初生的荣光也直接引领了90年代后5年的百花齐放。在这期间,另类独立、金属、朋克、Grunge、SKA、雷鬼、前卫摇滚等音乐风格如雨后春笋般喷涌而出,舌头、苍蝇、废墟、脑浊、地下婴儿、左小祖咒、木推瓜、反光镜等一批乐队随着北京地下摇滚聚集地——树村、不远处的迷笛音乐学校、摩登天空、豪运酒吧、嚎叫俱乐部、开心乐园等场景而兴起,摇滚乐的第一代北漂也就此诞生。

苍蝇乐队,在乐空间演出现场@MU

海朋森乐队,在乐空间演出现场@肆毛

海朋森乐队,在乐空间演出现场@肆毛

从嚎叫俱乐部起源的中国朋克

1997年开业的嚎叫俱乐部对中国摇滚,尤其是朋克音乐的影响至关重要,虽然只存在了短短两年,但如同纽约的CBGB,它也见证了很多乐队的诞生,是当之无愧的北京朋克圣地。场地关门后,嚎叫俱乐部创始人吕玻开始运营嚎叫唱片,1999年嚎叫唱片发行了中国第一张朋克合集——《无聊军队》,为上世纪末中国朋克摇滚交出了一份完美的总结和答卷。“无聊军队”并不单指某一个乐队,而是当时活跃在五道口嚎叫俱乐部和开心乐园这两个Live House的几支朋克乐队的总称。2005-2015年,可以说是北京摇滚乐最繁荣、最具多样性的十年。带着新世纪的颠覆性以及初代互联网音乐人的广泛接受度,更个人化、更新潮的乐队不断问世,从“北京新声”“后北京新生”到“No Beijing”,从D22到愚公移山再到School酒吧,这几年的乐队和乐迷都忙得不亦乐乎、乐此不疲。以兵马司为矩阵的P.K.14、Joyside、Carsick Cars、Snapline、怪力、嘎调、Chui Wan、不优雅、鸟撞等乐队,以及摩登天空旗下的新裤子、刺猬乐队、重塑雕像的权利、后海大鲨鱼、Da Bang、发光曲线等乐队,摩肩接踵地开始活跃起来,京城的摇滚氛围空前繁荣。乐队和乐队之间都知根知底,相互间带着半分欣赏和半分暗地里的较量,不少乐手同时在好几支乐队里担任不同的角色。

新裤子

PK14

在此期间比较重要的几个场地——愚公移山、D22、麻雀瓦舍、13club、老what、School、DDC、鼓楼东大街MAO等,以高度的风格及特性分别承载着不同类型的演出。2019年《乐队的夏天》第一季播出后,刺猬及新裤子再一次把五道口的D22搬回人们的视野,引发了许多“80后”“90后”乐迷的怀旧情绪。对于经历过D22的乐迷来说,那个简陋而散发着不可描述气味的场地,以及那段时间的乐队,是足够代表整个青春的。D22之后,北京摇滚的中心从高校区的五道口转移到了鼓楼。

School酒吧

《乐队的夏天》,摇滚的春天

但谁能想到如今,以《乐队的夏天》为代表的乐队综艺节目成效空前地将中国摇滚乐推向了大众,扩大了摇滚乐的整个受众群体,也直接引发了许多已解散或休团的乐队重组。再加上2019年至今疫情的影响,造成了演出的阶段性停摆和阶段性喷涌,加上海外乐队无法引进,为国内乐队带来了更多的演出机会。在这期间,鼓楼地区许多老场地的关门或搬迁以及周边地区新场地的开业,无疑也造成了现在北京摇滚音乐场景去中心化、不断向外扩散的局面。

从2016年到2020年,鼓楼东大街的MAO、地安门内大街的XP、张自忠路的愚公移山、山老胡同的DDC、鼓楼东大街的Temple及Dada相继关闭或搬迁。位于海淀西四环的五棵松MAO Live House、南城的疆进酒、日坛公园附近即将重新开业的DDC、望京的Wespace,以及更偏远的东五环外的WeShow Live,进一步丰富了乐迷的活动版图。这大多归因于城市规划及场地租金,但无疑也是摇滚乐进入大众不可避免的趋势,更多区域性的场地也将培育孵化出更多元的现场乐迷。

千面Live House,一种精神

北京几个代表性的Live House,在某种程度上呈现出这个城市最根源的特性。

School酒吧

| School酒吧

诞生于2010年、位于北二环内五道营胡同的School酒吧是现今北京少有的屹立十年以上的常青Live House。School的诞生出于偶然,却也注定了它的不一般。2009年,Joyside乐队在即将出发去欧洲巡演前解散了,之后其经纪人刘非和贝斯手刘昊决定开个酒吧,一拍即合想了个再常见不过的名字,于是就有了School酒吧。这是一个带天台的二层胡同房,粗糙的美式装修风格,屋里的墙上贴满了过往演出的海报。便利的地理位置以及两位主理人的资深地位,造就了School的不平凡。

School的气质在它的官方介绍语中一览无余:“School是北京最具摇滚气质的现场音乐酒吧,是北京地下音乐场景20年血脉相承的现象级地标,也是北京最酷的青年乌托邦。每年超过200场各类型演出及Party,超过300支乐队及艺术家在此表演。无数个醉生梦死、汗流浃背的夜晚,音乐梦想开始的地方!社会一团糟,只能去学校。”木玛乐队《旧城之王》的第一句歌词就是“今夜闯荡School,决胜喝花之路”,也道出了School的特点及影响力。

School向来注重挖掘培育新乐队,场地观众区的容量在100人左右最为适宜,这个大小对许多初出茅庐的新乐队来说刚好合适。刺猬乐队、Carsick Cars、嘎调、盘尼西林在早期都是School的常客。近几年在School常演的乐队可以在2020年4月School十周年之际发行的两张纪念合辑《操行十分》中窥见一斑。一张是录音室专辑,一张是在School的现场专辑,两张专辑一共集合了北京及外地20支新一代的乐队如小王、丢莱卡、倒刺、劳动光荣、利事、Uncle bad等,这些乐队都是在朋克摇滚的基底中加入自己的个性表达。两张专辑的制作人王迪同样也是十多年前的朋克合集《无聊军队》的制作人,新一代乐队也借此对十年前的前辈们表示致敬和回应。当然,随着互联网时代的日新月异,也将更新的乐队带到了舞台上。School舞台上近期常出现的面孔有The airpaper、塞吉来信、至爱商店等。

The Molds乐队,在fRUITYSPACE现场

| fRUITYSPACE水果店

位于美术馆后街三联韬奋书店对面的fRUITYSPACE。

水果店是独立摇滚、实验、爵士、说唱乐迷比较钟爱的一个小场地。不同于School醉醺醺、带点破坏性的朋克气质,自2016年开业以来,fRUITYSPACE始终带着些许疏离气质。场地位于一个地下室里,从临街的窄门下十来级阶梯,路过两侧墙上贴着的海报,便走进了这个天花板低矮但充满了创造力的空间。fRUITYSPACE的大小同样是容纳100人以内时比较舒适。fRUITYSPACE的装修同样粗粝得近乎不加修饰,处处透露出DIY的痕迹。但因其独特的品位和不拘一格、充满趣味的活动,长期吸引着一批固定的乐迷。

Sleeping Dogs首张EP《Space Puppy》

fRUITYSPACE的主理人同样也运营着一个独立厂牌——Space fruity records,他们为北京的不在话下、Boiled Hippo煮河马、The Molds、Sleeping Dogs及长三角地区的实验乐队海豚踢、鸭听天都发行过实体唱片。

现在fRUITYSPACE有一些常规的活动项目,周二的偏实验、即兴的“燥眠夜”,周三的电影放映,周四“读点东西”读书活动,周末则有各式各样的演出活动,从独立电子到爵士即兴到偏门的独立摇滚等等。此外,不定期举办的“破烂节”二手市场活动也是fRUITYSPACE的特色之一。

PK14,在乐空间演出现场

| 乐空间

乐空间和fRUITYSPACE一样在2016年开业,地址位于北新桥附近的板桥胡同,场地最多可容纳650位观众。愚公移山关门后,乐空间成了鼓楼区域唯一的中型Live House。乐空间主要承接中型体量的乐队,风格从朋克、独立摇滚到重型音乐、说唱类均不排斥,这里也是朋克音乐节、厂牌周年庆等小型室内音乐节的首选场地。每到乐队换场时,场地门口的院子里总会散落着密密麻麻抽烟聊天的乐迷。场地内也有唱片及音乐类出版物售卖。

| DDC

北京黄昏黎明俱乐部(Dusk Dawn Club, DDC)是一家藏匿于胡同深处的独立音乐演出场地。它始终将“开放的多元独立文化平台”作为宗旨,以独立、根源、未来、国际化作为自身的根本出发点,涵盖了音乐、当代艺术、摄影、文学、影视、户外等独立文化领域,形成了一个全新的青年文化生活空间。

2020年初,山老胡同的DDC关门引得一大批乐迷唏嘘感叹,虽然这样的停业乐迷们已经经历了很多。好在两年后DDC又在日坛公园附近找到了新的开业空间。远离鼓楼,邻近更都市化的朝阳区的新场地将迎接怎样的未来,我们拭目以待。

除了以上几个场地,目前北京演出较为频繁的中大型Live House有疆进酒、糖果三层、五棵松MAO Live House,这些场地正好弥补了上述小场地难以承载的观众数量,举办着各地乐队的巡演及拼盘演出。在这些场地看完演出后,乐迷们往往还是会带着长久以来的习惯,来到School酒吧、鼓楼西大街的集酒馆、开始下半程的活动。

而新一代的乐队,丰富着北京摇滚乐的场景,也将缔造自己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