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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少女, 就像爱生命

七月 28, 2022

传统少女感所代表的超女性气质,与古怪少女感所代表的原宿风格,并不是一种对立。它们合并为一则嘹亮的宣言,向四周散去:这个世界是如此迫切地需要少女的甜,需要快乐,需要放松,甚至,我们现在比过去更需要这种能量。

撰文:Patricia 策划:周子晟 图片提供:Chanel、Fendi、Miu Miu、Moschino、Shushu Tong

 

少女之可爱,也是对时下夹杂青春与性感的所谓“纯欲”风格的回击。

 

Miu Miu 2022春夏广告大片

 

征服世界的少女感

今年夏天,Miu Miu女孩无处不在。风潮的盛行由2022春夏秀场的一套造型而起:仅仅长过胸部的短打毛衣、同样长度的短打衬衫、短至大腿根的低腰迷你裙,为腰部、腹部和肋骨留出大片空白。一时之间,以短、迷你、低腰为记忆点的“超短”单品,即是潮流。

随之而来的是全系列的走红,松垮的低腰百褶裙、低腰西装裤,短打衬衫、短打夹克以及工装吊带,宽大的西装、风衣,让人联想到为彰显个性而改宽腰身、缩短衣角的叛逆女学生——也是这样的联想,使“学院风”“少女感”等关键词跃上了电商平台Lyst的检索热门。热潮直接推动了Miu Miu 2022秋冬系列的诞生,与半年前的系列相比,调色盘和材质因季节调整,采用浓郁的大地色系和厚重的皮革、格呢,时装廓形与造型思路则与春夏无异,也就是非常“女学生”。

销售数据是诚实的,亚洲市场向来偏爱“学院风”,Miu Miu的销量在疫情肆虐之际依然逆势增长,而以制服为标志单品的Thom Browne凭借其在亚洲明星及影视剧中的存在感,线下门店不断拓展。“学院风”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归根结底,是一种对少女感的迷恋。

 

Miu Miu

 

去年H&M联名系列选择与Simone Rocha合作,也是基于这种迷恋——前者正是看好后者极具商业潜力的少女感设计。Simone Rocha设计中常用的蕾丝、珍珠、水晶、花朵与薄纱面料,乍看是少女的天真无邪与浪漫,深究起来,在欧根纱和花边连衣裙的背面,则有着维多利亚时期的束身裙剪裁,暗喻女性受到的压抑。这在根源上为少女感本身增添了层次。

和Simone Rocha同类型的品牌,欧洲有Molly Goddard、Cecilie Bahsen,国内有Shushu Tong、MingMa、Marchen,它们的秀场呈现出类似的梦幻感、童话感。在Molly Goddard最新一季秀场上,随处可见丰满、华丽的芭蕾舞裙,以层层叠叠的褶边搭配平底及膝靴,再外套一件宽大的及膝针织衫。时装评论人称满场的模特皆如绑着高马尾的洋娃娃,是对童年的回溯,宛若经历了一次时光机般的体验。

 

Fendi

Chanel

Chanel

 

“少女市场”太火热,奢侈品牌也趁势推出风格甜美的单品,以平衡产品结构。光是2022年春夏秀场,发布的就有Chanel的心形手袋以及蝴蝶结成衣、Dior的玛丽珍鞋;Fendi蜡笔调色盘的众多成衣、Marni色彩斑斓的菜篮子包……可见少女感并不属于某个年龄段、某个国度,甚至某类品牌。

 

“童心美学”

然而,就在少女感征服世界的中途,横空杀出一支奇兵。

如果看过Bella Hadid和Dua Lipa近来的街拍,你或许对这种全新的“怪异少女感”不会陌生。它以大胆的彩虹色和有趣的卡通图案为标志,包含着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单品,比如洞洞鞋和塑料串珠项链。近3个月内,Depop平台上扎染单品的搜索次数增加了42%,洞洞鞋和串珠项链分别增加了32%和24%。

时尚媒体将此称为少女感异变后的“童心美学(kidcore)”——“在这个全新的时尚世界里,没有极简主义,也不存在normcore,它只有疯狂的色彩和印花、扎染牛仔裤和鲜艳的针织衫。”

Marc Jacobs去年开启的新副线Heaven by Marc Jacobs是其最佳代表,它将上世纪90年代的垃圾摇滚和锐舞风格成功转化为新一代的古怪时尚。Heaven多次与风格可爱而诡秘的艺术家合作:中国艺术家Nhozagri笔下形态奇异的填充动物、德国玩具制造商Steiff创作的双头熊,以及插画家Claire Barrow有趣的恐龙涂鸦和无定形生物,就像是从孩子的想象力深处拽出来的。这些形象最终被用作T恤、背心与裙装的印花。

 

Shushu Tong

Fendi

 

许多年轻设计师也是“童心美学”的助力者:由Lisa Bühler创办的Lisa Says Gah,主打可爱又古怪的单品,比如棋盘式长裤、工装裤和五颜六色的针织衫,吸引了一批Z世代的忠实粉丝,奥利维亚·罗德里戈也在其中;来自北爱尔兰的针织设计师Hope Macaulay发现,她所设计的柔和色调的针织单品广受好评,Gigi Hadid和Rosalía都穿过她的衣服;科索沃设计师LirikaMatoshi的一条“草莓裙”,则在TikTok上引发了病毒式的传播。

在很大程度上,这种审美是对90年代日本原宿街头风格的重提,也是对电影制作人Gregg Araki和杂志《Fruits》的复古情怀——它们正在TikTok和Instagram上被年轻一代重新发现。如今的欧美,即便在街头和地下俱乐部,也能看到部分年轻人戴着动物耳朵、染鲜艳的头发、穿短裙和护腿出现。这“少女”吗?当然。然而原宿风格的少女感,一直以来被主流排除在外,它始终是古怪而激进的。

或许该与近日炙手可热的Y2K做些区分。Depop的趋势和品类经理Agustina Panzoni认为,二者之间的关键区别在于,Y2K偏爱纤细、轻盈的廓形,而kidcore则更天真、更童稚,有些孩童的“不知天高地厚”,往往要穿不那么合身、大几号的衣服,如同幼时在父母衣柜旁玩的装扮游戏。“穿着舒适、实用、彩虹色的衣服,感到凉爽,而不必担心会引起太多注意。它是重新点燃小时候穿最喜欢的衣服所带来的那种快乐感。”

 

Miu Miu

 

需要少女,需要治愈

Net-A-Porter高级市场编辑发现,随着疫情封锁限制的逐步解除,消费者的需求发生了巨变,他们对令人兴奋和让人感到积极乐观的时装,比如明亮的色彩和可爱的印花,表现出激增的需求。需求出自身体分泌多巴胺的本能,作为一种让人类产生快乐愉悦情绪的类神经递质,多巴胺对于维持人体健康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2020年后的大部分时间,时尚意味着帽衫、运动裤和家居服,进入后疫情时代,人们依旧带有对舒适的渴望,如今渴望进一步发酵,变成对能够激发童真与快乐的时装的期盼。i-D认为:“如今的时代是充满创伤的。当你面对一个不断动荡的世界,便会转向能够安慰你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时尚趋势以及个人风格与心理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Shushu Tong                                                                                                                                                        Moschino               

Fendi

 

“童真的审美,或可爱、天真的外表,似乎是对创伤的一种反应。”一位以90年代少女文化为创作主题的艺术家认为,19世纪的可爱美学多半在痛苦的时期盛行。比如1930年的大萧条期间,诞生了迪士尼的米
老鼠和白雪公主;1940年代末的COBRA运动,同样从儿童绘画和原始艺术中汲取灵感,是对于二战的一次回应,该艺术运动的宣言中有这样一条:“像个孩子一样重新开始。”疫情后的可爱美学,实际上也反映了这种情绪。

由于创伤,人们想要逃避,怀旧与复古便成为最理想的出口之一。近日频繁的怀旧情怀也在证明这一点。当“甜心教主”王心凌因《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三季再度走红,连续登顶微博热搜榜,观众如同在变相承认,这个世界是如此迫切地需要少女的甜,需要快乐,需要放松,甚至,我们现在比过去更需要这种能量。

“‘成年’意味着面对迫在眉睫的问题,于是人们倾向于用时装唤起一种活泼的心情,甚至提供某种形式的‘逃避现实’,作为合理的应对方式。”尤其是可爱的、童稚的风格,能让人们与“内心小孩”之间产生联系,在一个充满挑战的时期激发舒适感和安全感,从而提供机会来改变日常生活中的困境和焦虑,应对未来的无常。

少女之可爱,也是对时下夹杂青春与性感的所谓“纯欲”风格的回击。“它产生了对扭曲人类身体和行为的预期,并暗示着一种潜在的信息,即顺从是有吸引力的品质。”用一种骄傲的童真和天真,取代以清纯式性感为主的审美,也是在提供女性Fendi 气质的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