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古董商Roger Keverne近日宣布退休，关闭了已经营几十年的中国艺术古董公司Roger Keverne Ltd，其中800多件中国古董全部在伦敦邦瀚斯“后会可期：Roger Keverne Ltd告别拍卖”上以无底价上拍，这是一个轰动全球古董界的消息。
采访/撰文：苏欣 图片提供：邦瀚斯
Roger Keverne与中国古董艺术品缘份颇深，使他交游广及皇室贵族，也令他结识妻子Miranda Clarke
今年6月，以收藏中国古董闻名于世的英国古董商Roger Keverne关闭了他位于伦敦梅费尔区克里夫德街16号的中国艺术古董公司Roger Kever ne Ltd的大门；与此同时，他和妻子Miranda Clarke搬到了英国乡村，开始享受优雅恬静的老年生活。不过，当下的古董界却因为他的一系列举动而变得不平静起来—他将Roger Keverne Ltd的800多件中国古董委托给邦瀚斯拍卖行，分别于5月11日及6月7日在伦敦邦瀚斯总部推出了两场拍卖，拍品全部以无底价形式上拍。这批中国古董可谓精彩纷陈，涵盖瓷器、青铜器、玉器、漆器、铜胎掐丝珐琅及画珐琅等诸多门类，见证了Keverne超过半个世纪的古董交易及搜集历程。这场拍卖引发了一阵中国古董艺术收藏热潮。
西周中期青铜盖鼎
西周青铜马镳一对
得到如此高的关注度，与Keverne在古董界的地位息息相关。Keverne出生于英国约克郡一个煤矿工程师家庭，早年加盟老牌古董商斯宾克(Spink & Son Ltd)麾下，28岁便成为亚洲艺术品部主管。1992年，他自立门户，与妻子兼商业伙伴Clarke创立“Roger Keverne Ltd”，几十年来一直深耕中国古董艺术品领域，取得的成绩人所共知。他还曾撰写玉器专著《Jade》，一经出版就成为权威著作，不断再版。同时，他还曾经担任英国“Compton Verney”庄园博物馆信托保管人，其所藏中国高古青铜礼器堪称欧洲最顶级的三大青铜器巨藏之一。
邦瀚斯中国瓷器及工艺精品部环球主管Asaph Hyman这样评价他：“在过去的几十年里，Roger Keverne在中国古董艺术界扮演着关键的角色，他所出版的书籍对玉器领域的知识积累做出了重大贡献。他经手过数千件玉雕，玉雕被认为是鉴定文物年代较为复杂的品类之一，涉及雕刻风格、方法、石头的类型和抛光等因素。除了理论知识之外，还需要随着时间推移累积的经验,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相同的触觉和理解。Keverne丰富的经验和深刻的理解使他成为这个领域受人尊敬的权威。”据Hyman介绍，Keverne总是欢迎中国古董艺术爱好者来他的画廊，分享他的知识和藏品，他无疑为伦敦成为中国古董艺术的全球中心之一做出了贡献。
九/十世纪石雕彩绘佛立像
北齐大理石雕佛首像
多年来，Keverne曾与邦瀚斯有过多次合作，Hyman也因此与Keverne成就了一段诚挚的友谊。“这次拍卖对于他和我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时刻，而且对中国艺术市场和在世界各地的许多收藏家、策展人和交易商朋友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时刻。”Hyman说，这次的拍品不仅品类丰富，还跨越了漫长的历史，从新石器时代到清代都有涉及。
Hyman个人最喜欢的拍品是清康熙“褐漆彩绘花卉纹嵌螺钿如意形靠背椅”，这也是此次拍卖的重点拍品之一。“这把椅子造型简单优雅，但饰有华丽的珍珠母贝，展现出非凡的工艺。在北京故宫也能看到类似的椅子，这表明它是在御用作坊中制作的，或者是为宫廷特制的。这把椅子的椅背造型为吉祥如意，灵感源自象征长寿的灵芝，像这样的椅子能留存于世是很难的。”玉器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拍品之一是18世纪青白玉雕梅花纹洗，以极其优质的玉石制成，雕刻着繁花似锦的梅花枝条，以粗犷的木头造型从碗中伸出。据介绍，该设计的灵感可能来自明末犀牛角杯，通常以模仿多节树干的方式雕刻，并饰有自然结和扭曲的树枝。
Roger Keverne Ltd一众中国古董艺术品
Keverne本人非常推荐一件清康熙黄地青花福寿云龙纹碗，“这件作品上有‘大清康熙年制’款识，这是我经手过的此类器物中最好的一件”。清康熙款彩绘楼阁园游图双面十二开围屏也是Keverne非常喜欢的一件作品，“这件屏风绘有楼阁园游图景，有着丰富的人文内涵。我喜欢以文人审美为主导的藏品”。
清康熙黄地青花福寿云龙纹碗
清康熙款彩西湖风景双面十二开围屏
在第一场拍卖中，一件非常罕见的大型商代青铜礼器取得了非常令人瞩目的成绩，这件估价为5万-8万英镑的拍品最终以18.775万英镑成交。第一场421件拍品均以无底价起拍，最终成交率达到100%，总销售额超过478万英镑。这一佳绩再次表明，当古董兼具品质和明确的出处时，市场一定会积极响应。“确实，对于许多竞标者来说，重要的不只是这些物品，还有它们背后的知识，以及知道自己从中国古董艺术品领域最有信誉的经销商之一手中买到真品的安心。”
商晚期青铜乳钉纹爵
Noblesse 对话 Roger Keverne & Miranda Clarke
Roger Keverne & Miranda Clarke
为什么决定关闭Roger Keverne Ltd并拍卖这些藏品？
这件事有着综合性的因素。今年4月份，我75岁了，这意味着我从事古董生意超过58年了。因为疫情的影响，出门旅行对每个人来说都变得越来越困难。几年前，我们在伦敦梅费尔区克里夫德街的店铺的租约就已经到期了，目前看来是应该停业了。Miranda和我想尽可能优雅闲适地在英国乡村度过晚年，可以偶尔到伦敦去参观大英博物馆之类的地方，我们是大英博物馆的赞助人。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能更多地出去旅行，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去旅行，而不是为了商务。
你们还在收藏中国古董艺术品吗？
我们对中国古董艺术的热爱丝毫未减，但现在我们不再是交易商，我们只会购买对我们个人有吸引力的、我们希望与之一起生活和享受的艺术品。
你们在收藏古董时最主要考虑的是哪些方面？这些原则在过去几十年里是否发生过变化？
首先，它应该是吸引你、让你希望拥有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它必须是真品。然后你需要考虑它的品质、稀有性、具体情况，你应该买你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东西。我们关于古董收藏的想法在过去几十年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我们明显看到了市场上赝品数量的增加，因此古董的出处比50年前更加重要。
艺术和生活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收藏如何改变了你们的生活？
收藏一直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很幸运，能把它变成一种生意和乐趣。我们的生活品质因为我们在生意中遇到的人、我们的个人收藏，以及我们访问过的国家而得到了进一步的改善。
能谈谈对你们而言有着重要意义的藏品和它们背后的故事吗？
我第一次收藏中国古董，是因为一组18世纪的小玉桃，放在我的手掌里，感觉非常舒服，我买不起，但不得不买，从此就开始了对中国古董的收藏历程。我所出售过的最令人难忘的中国古董是一件元代漆盘，图案是花园露台上的女性和男孩,目前这件作品被收入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这无疑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元漆作品之一。
能否介绍一下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我们搬到了英国乡村，享受着这里的生活，但我们永远不会停止与中国艺术界的联系，也不会放弃我们多年来结交的朋友。正如我们之前所提到的，我们期待着当我们有能力的时候去更多的地方旅行，特别是去亚洲，那里的文化已经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